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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透露內心

文 / 攝影 汪正翔 我最近一直在想,攝影是不是像所有藝術媒材一樣,可以透露人的內心。當然這裡不會談到任何後現代以降的當代藝術,因為那會顯得談論主體與內在很老派。假設我們就是很過氣的假定藝術就應該面對人生的困境,我認為在這當中攝影似乎不是一個好工具。原因是攝影太容易轉化。 譬如很多以情慾為主題的照片,他的出發點也許真的是情慾,觀看者也的確可以得到快感,但是我總覺得那是一種誤會。如果我們真的讓自己面對一張Araki的照片,而非那些照片所影射的真實,我們實際上得到更多是怪異。事實上荒木也很大方的一再重複這種現代主義式的手法,將平常之物變得不平常,情色也不情色了。 以苦難為主題的照片也有這個問題,因為苦難本該是一個時序歷程中才會具體呈現的東西,文學與音樂即使抽象,也不會失去這種時序性。甚至於繪畫,雖然它在時間中沒有延續,但由於畫家長時間在處理,所以觀看者仍能夠感覺時間。但是照片卻不一樣。它仍然可以感動人,但很難說不是觀者腦補的結果。(在這個意義上,我一直不太理解如何使用攝影作為一種社會關懷的工具,因為它的本質是轉移,而非喚起真實的感受。) 更不用說那些宣稱要反映真實的照片,譬如透過照片呈現某一種族群的生活形態 。每當他們這樣做的時候,其實都是將真實給特殊化。特殊化本身並不是問題,因為所有藝術都會這樣,問題在於拍攝者輕易地宣稱他接近了真實。(但有時這正是他們的目的,將特殊化的對象用理所當然的方式呈現,那這些對象的地位就得到某種程度提高,許多藴涵國族情懷或是關心下階層的作品都是如此。) 新紀實的攝影家很早就看到這件事,所以他們把焦點轉向了內心。但是這同時意味著內心的真實仍然是可以得到反應或是理解。的確,當所有圖像都符號化,理論上藝術家就可以操縱他們去表述各種複雜的內在狀態。然而轉化這件事並沒有消失,當我們用相機去觀看我們內心的風景,我們仍然會把它特殊化,然後它就不再是原來的樣貌。 有的時候我們喜歡攝影這樣的特性,因為那讓我們遠離現在的處境,但是有時候我們痛苦就希望痛苦可以表現出來。而攝影常常會讓人失望。一切事物與情緒在照片之中,都看來與真實如此相像,卻又完全不同。我記得小時候我看過一部片,描述衣櫥的鏡子裡,存在另一個世界。裡面的人都與真實世界相似,像是複製的一樣,但是實際上個性卻有細微的不同,而因為樣貌的相似,更凸顯得那些細微差異的荒謬,而最

風格與濾鏡

文 / 汪正翔 風格與濾鏡在相機中是一樣的東西,都是相機自己對照片進行加工,然後呈現出特別的效果。但是在實際上,風格跟濾鏡卻是不同的。最大的差異是,風格是源自於攝影者自己,而濾鏡是源自於一個與人無關的物體,可能是內建的軟體,也可能是一個鏡片。當然使用濾鏡也可以有個人的考量,但是它不是像風格一樣自然形成的。 所以我們會說好的攝影家每一張照片中都有個人的風格,這並不是他刻意的結果,而是因為那是一種由個人攝影歷程、美學觀點乃至於生活經驗長期累積出來東西。當然攝影家可以迴避這些,可是通常越是對於攝影有嚴肅思考的人,越是會想將這些東西統合在一起,結果就是照片產生了風格,並不是照片裝上了風格。相對而言,我們從不會說好的攝影家是在每一張照片上都使用濾鏡,我們只會在某種些情況下使用它,因為那就是一個因應特殊需求的外在之物。 但是近年來在日系雜誌風之中,濾鏡與風格似乎又變成一件事了。因為好多攝影師可以在每一張照片上都表現出低對比、泛白與溫暖的色調,不論他們拍攝的是陰天或是晴天、窮人還是富人。我想說這是風格,因為它無處不出現,但是它所表達的情緒卻又常常類似。至少我從來都無法從這樣的「風格」中感受幸福、溫暖與平實以外的想法。 也有一種可能是,日系風格成為了一種母題,當時間越久由母題所衍生出來的變化其實跟母題越無關係,我們不能將川內倫子與所有偏好過曝的攝影家放在一起。所以這是一種為了製造特別效果的濾鏡吧,我的確也看過有些攝影師可以很恰當的運用過曝,同時讓自己的才思表現在別的地方上。可是大多數的情況是,日系風格被盲目地應用在每一張照片之上,而且重點是,被當成一種真正的主題應用在照片上。 另一個某種技法由風格變成濾鏡的例子就是打光。本來閃光燈的使用有具體的理由,譬如製造戲劇感,diCorcia就是玩弄此道的大師。又譬如解決相機動態範圍比較小的問題,讓暗部的細節能夠表現。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幾乎所有商用照片都要打光,而且是很平的光。相對而言,如果照片之中有陰影,要不被當成不正確,要不被當成一種很特殊的風格(譬如林布蘭光)加以欣賞。 有人會說這有什麼不好?當然,我們可以自由的應用各種工具,也可以自由的喜愛各種風格,可是我害怕有一天,我們把那種特殊的當成了普遍,片面當成了真實,那我們也許就不能接受抑鬱、晦暗與冷調的照片,甚至不相信抑鬱、晦暗也是生命的一部份,然後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