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發表文章

目前顯示的是 1月, 2019的文章

世界本來是一片混屯

世界本來就是一片混屯的。從來沒有任何人或是超越人的存在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有兩個東西有所連繫,甚至於,我們根本不應該知道有所謂的「東西」,我們不應該知道電路板與強化玻璃其實是一個手機。我們先把某些紛雜的混亂,因為不明的因果律聯繫在一起,然後成為了「東西」,然後再把不同的東西,組成了概念,再讓概念彼此連結,於是我們有了「意義」。這構成了我們所處世界的全部,我們認識我們自己創造的認識。 但是我們並不滿足,因為在心底深處我們知道世界仍然是混屯的,各種意外與不意外的不幸其核心在於無法理解而非悲傷。當我們絕望的呼喊為什麼會如此痛苦,其實答案已經顯而易見,那就是不為什麼。所謂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其實根本的結構都在於兩個東西被確認為兩個東西,我與我的病體、陌生人與陌生人、生與死。而藝術如果有一點點解除人生痛苦的意義,那並不是藝術本來的目的,而是藝術再將我們無法理解的混屯,試圖凝聚,或著更正確的說,經過我們的操作,被認識為一個東西。 btw實現讓不同東西成為一個東西需要某種技術,但這跟藝術本身是兩回事,我們不能根據難度來決定好壞。就像救人的宗旨的人道,可是救人也有技術的高低,不能說很難救的人被救出,比起好救的人更有價值一樣。

我入社會很晚

我入社會很晚,但是一開始工作就是做攝影跟採訪,所以每當接觸社會不同的人或是地域,我都會覺得很驚訝,即使到現在都是這樣。通常這個驚訝感是好的,我發現有些人他們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不受成見的制約,但是也有的時候,我感覺人常常只是在條件之下的一個結果,我們之所以關心這個、討厭那個,或是之所以具有某種稟賦,大概十之八九,只是因為我們處在那樣的環境之中。 我們會說不會啊,我很open mind。當這樣說的時候,你只是表明了一個你喜好的範圍,你以為大多數的東西都在其中,在此之外有少數事情才是不會討論的,但是其實正好相反。在我們看來那種最為荒謬、極端、沒有意義的部分,通常就是另外一群人的核心關懷,而且範圍很大,我們卻無論如何不會想去認識,因為我們總是有一個底線。除非我們取消這點,要不然多麼心胸開闊的人,都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 所以我一直相信一個很過時的現代主義藝術觀,那就是創作者應當獨立在整個社會之外,許多人會以此相對於那種介入社會的藝術。譬如皮力在現代主義理論晚期的轉型裡面,把現代藝術劃分為追求形式純粹,與顛覆性的行動兩類,並且認為兩者相對,但對我而言,最純粹的藝術觀,搞不好才最具有顛覆性的。並不是因為這個創作可以影響多少人或是改變世界,而是這個創作根本否定既有的問題意識。 到頭來其實藝術自治與否也許也不是那麼著要,我們只是理解到人永遠無法去理解自己不想理解的事物,肯定自已根本不肯定的價值,所以我們想像了一種獨立於這整個世界的人。而讓他們成立的條件並不在於一種不斷批判的信念,而是一個自外於社會的體系。 可是這裡就出現一個矛盾的地方,一個原本保護藝術家不受條件制約的條件,最後成為條件怎麼辦?譬如如果創作者與各種工藝同樣都與這個世界緊密聯繫,那誰來促使我們看看那些我們思想上不想也不能看到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我始終不能接受藝術成為一個體系、然後有自己的產業、規範、標準甚至於裝扮。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也就只是環境條件下的某一種人。或著說,讓藝術成為社會中的體系也可以,但是就得再找一批人,來做局外人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解答,我只能說創作者時時都會感到自己邊緣、很廢,覺得一切都不能確定,也不想關心大家關心的,是一件必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