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麼情況下藝術家才可能被收編呢? 首先動機這件事不是最重要的,當王墨林指出很多充滿顛覆性的作品進入拍賣之中而讓他感到一種諷刺性,那顯然不是因為創作者的動機,而是指藝術品在現實中的位置。所以我們可以說只要創作進入了一個資本主義的體系,無論作者意圖為何,都有被收編的疑慮嗎?然而這也不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一個創作者抱持一種傳統的理念,相信藝術乃是探究一個與現實無關的永恆觀念,那不論作品處在什麼樣的脈絡,作者都可以宣稱它具有獨立的價值。 相反的,如果我們反對這個方式,那是不是收編的問題反而會變得嚴峻嗎?我記得John Berger曾經分析一個鳥的工藝品,他刻意迴避了鳥的姿態以及形式的美感,而側種這隻鳥是如何在當時的生產關係之中被觀看、呈現乃至於觸摸。很顯然可以發現他避免了一種抽象概念乃至於形式進化史的評價系統。此時藝術的主體不是藝術品本身,也不是藝術品所連結的永恆概念或美,而是與藝術品相繫的人類處境。這樣的評論也行之有年了。然而我總是懷疑,如果這樣的人類處境日漸的消失呢? 當代許多從人類感知出發的作品無疑的是在此處境之上試圖更彰顯人的主體性。然而當所有賴以建立微妙感知的素材都被收編了呢?當用來闡明一種親切自然的人性的社會脈絡已經不存在,藝術家是否能夠持續的憑藉自己的心靈世界去虛擬或是去懷想那一個狀態。 藝術家當然可以持續關注那些遺物,或是藉由藝術品提出抗議,就像John Berger去分析那隻少數民族部落的鳥一樣。然而藝術家畢竟不是直接左右生產關係乃至於人類現實處境的人,因此藝術強調藝術的社會影響,更讓藝術創作更具有一種悲壯的性質,而最無奈的例證莫過於一個拍賣行為,就足以讓我們懷疑藝術創作是否會被收編。 除非我們相信藝術具有一種超越現實脈絡的意義,譬如一個典型的自由派說法,強調創作的意義乃在觀念上的刺激而非現實上的作為,也許一時無法彰顯,但是它會對於人的心智產生微妙的影響。這樣的信念看起來似乎可以迴避收編的問題,但這是否又回到了一種現代主義所賦予藝術家的特權呢?然後整個藝術評論又變成了一個人類觀念以及藝術自身形式變化的歷史。 有時候會想,創作的人幹嘛在乎這個問題,作品才是最重要的。這話固然沒錯,但是這並不意味作品被收編這個問題就沒有意義。當藝術家的作品被高價賣出,他要如何宣稱自己沒有被收編,是藝術有其自身的邏輯?是對於現實悲壯的抗議?還是基...